【专题】这个世界会好吗

【专题】这个世界会好吗

周紫凝 该帐号已冻结

文/周紫凝

最近总是在看民国的书,刚开始没特别在意,后来细细一整理所读的书,乍然发现一直在读的,都是民国大师的作品,林语堂、胡适、傅斯年……大师的才情与才思常常令我心生敬意。
遂想起了曾看过的一个纪录片,名曰《先生》,讲的是民国时代十位先生的故事。
民国的学者、政要、作家、名士,纵有诸多称呼,终不及“先生”二字来的亲近且大气,可以俯身可以仰望。这在当下虽是个冠以姓氏就被常呼的字眼,却常常能遥想到脱帽鞠躬的场景。
先生,几千年的敬语。
蔡元培、胡适、马相伯、张伯苓、梅贻琦、竺可桢、晏阳初、陶行知、梁漱溟、陈寅恪。想着纪录片中的先生们,便想起最近与纪录片总制片的一次见面。
制片曾经是《凤凰周刊》的主编,在文革的最后一年下了一年乡便成为了第一批大学生,专业是地质学,本是跟媒体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又机缘凑巧下进了报社,一步步从记者变成主编,再从纸媒主编变成纪录片的制片人。听他讲自己的经历的事情的时候,平淡的叙述却沸腾着我的热血。
“记者就是在报道真实的事情。”
“他们都跟我说拍纪录片是一个火坑,别人都在躲,就你往火坑里跳。”
“当时他们帮我保留了主编的位置半年,相当于带薪休假。别人都说搞民国不靠谱,可是我觉得值得。”
“凤凰卫视的人都说我是里面最偏右的人……”
对民国时代怀有敬仰之心的现代人总是能莫名的引起我的好感,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三毛在撒哈拉感受到了前世的乡愁,那我想——民国先生的世界应该是很多人灵魂的故乡。
曾听一个老师说,书店里卖的都称不上是书,最多也只能叫做印刷品。虽是一种意见,但也不妨深思。当“教你如何成功”、“如何培养人际关系”的书籍荣登“畅销书籍”榜首变成了社会的一种潮流的时候,笔者想知道——当社会上的“高产”作者层出不穷的时候,那些穷尽大师们甚至一生精力的经典与“畅销作品”是等价的吗?写书是一个聚集灵感的过程,金庸在写下鹿鼎记后封笔,年仅48岁,正值人生经历和创造力爆发力的顶峰,他却急流勇退,旁人不解,金庸答:“已想不出更好的情节,怕重复。”,只是灵感不一定是无穷无尽的,灵感也需要煎熬与等待,这个道理恐怕很多作者不懂,亦或许他们懂,只是放不下所谓“写书”这一工作。对于文学,“生而知之”之人毕竟是少数,当一位又一位的作家知道所谓“灵感”可以换取金钱的时候,文学或许可以改名叫做“钱学”了。
谈话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来了一群领导。制片也就中止了我们的对话,到一旁“汇报工作”。听故事听到一半的心情总是无奈的——一种突然从民国被扯回现代社会的无奈感。
文人与官员。我无意影射批评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话——“力争学术自由,反抗思想统治。”知识分子的尊严应该是这样子的。知识分子的矜持也应该如此,不滥说成绩,但心中怀有对学术的自信和对传承的期许。那个年代,中国文人矜持而有尊严。
制片回来后,又开始讲起了他正在筹办的民国老课本。
“叶圣陶主编,丰子恺绘图。”
“简简单单的故事告诉学生的是怎么做人。”
听着民国课本里的故事,总会因为小小的段落里里带着的小小的童趣和道理愈加喜欢着。
所以难免遗憾,我未曾有幸以这样的课本受教。
想到当下,网上流传一个帖子“数学滚出高考界”,老师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笑谈一句,支持的肯定都是数学学不好的人。虽是笑话,却也令人警醒。中国的社会现象是——身为教育主体的学生总是认为自己是被压迫者而不是平等的接受教育的人。笔者始终认为——教育一定是一个让孩子对学习感兴趣的过程。教育的媒介是课本,仅从课本这个角度来说,平心而论,不止数学,几乎每个学科的课本都不会给笔者带来兴趣。然而课本就是问题所在吗?换了课本就能带来好的教育吗?自然,以课本来探讨教育的确是片面了些。回答也是可以直接搜索得到定义的。只是——“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回过头看,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学术成就,能和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这个著名的“钱学森之问”在现今的教育体制下,是一个我们不得不好好想想的问题。
“他们也曾身为学生,唯理想至老不灭,或者说破灭一次,再理想一次,终成国之先生。”
先生之名不是一蹴而就的,那些让人无限敬仰的大师们也是从学生被教育而来的。可学生总是有的,一代又一代,可在当下,又有哪些学生最终成了先生呢?如果先生不再,那是什么没能让学生成了先生呢?
想起一组在网络上流传很广的数据梁漱溟,25岁;胡适,27岁;刘半农,27岁; 刘文典,27岁;林损,27岁;周作人,33岁; 陈独秀,39岁;朱希祖,39岁……校长是蔡元培,50 岁。 最年轻的是画法研究会导师徐悲鸿,23岁。
以上是1917年的北大教授。
当许多人以这个年龄做着“啃老一族”的工作之时, 前辈们已经成为大师了。为何?
在这个更好的年代里,我们有着更多的学生,却没能有更多的先生。为何?
“这个世界会好吗?”被称作中国最后一个大师的梁漱溟临终前留给世人。
“这个世界会好吗?”我们又能将这个问题留给谁呢?